電報發出的時間是:1948年1月31日。
舊話重提,源于對電文署名的爭議。電文署名為“中央(一個劃掉的錯字)子世”。在鄧州對其解讀存有兩說。
毛澤東化名說
鄧州文史研究工作中有很多人認為:“子世”為毛澤東化名。但據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年出版的《中國近現代人物名號大辭典》記載:毛澤東一生曾用過的26個化名是:“石三”,或“石三伢子”;“毛潤之”或“潤之”;“子任”;“毛學任”;“學潤”;“潤芝”;“永滋”;“詠滋”;“詠芝”;“允滋”;“泳芝”;“二十八畫生”;“毛奇”;“毛石山”;“楊引之”;“鐘英”;“楊子任”;“李得勝”;“事任”;“馬任”;“自任”;“周石林”;“澗西”;“毛萬山”;“趙東”;“國彬”。另據黨建網專題庫黨史資料記錄,毛澤東用過的化名也是這26個,其中都無“子世”之說。
“地支代月”與“韻目代日”說
1870年,電報通訊方法傳入中國后,要先將常用漢字轉換成由四個阿拉伯數字構成的代碼即中文電碼,再按摩爾斯電碼法拍發。因為發送電報按字論價,“字字是金”,為了節約時間和傳輸費用,也為了避免日期與電碼混淆,清戊辰科狀元洪鈞發明了用“地支代月”“韻目代日”的電報紀月紀日辦法。
“地支代月”就是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12地支分別指代一年的12個月。
在“地支代月”的同時,又以金代編修的《平水韻》的韻目代替日期。從《韻目表》中挑選出來代替日期的韻目,總共有30個,分別代表陰歷一月30天。30日,依《韻目表》,當用“陷”字指代,但是考慮到于軍隊不吉利,忌用,便用“卅”(卅,就是三十)字代替。后來使用了公歷,用“世”字,代表31日,這是因為《韻目表》只有30個韻目,沒有韻目可用,就通用“世”或“引”字來代替;“世”字是“卅一”的合寫;“引”字則像31阿拉伯數字。以此類推,可窮盡一年365天。
問題是,以此法來指代上圖毛澤東賀電發出的時間是:公歷“1948年1月31日”,對應的是“農歷丁亥年(豬年)、癸丑月、乙卯日(臘月廿一)”。查《表支代月表》與《韻目代日表》:陽歷一月和農歷臘月對應的當是“丑”,陽歷31日對應的是“世”或“引”,臘月廿一日對應的是“馬”。如果毛澤東按陽歷署日,就當是“丑世”,而這里署的是“子世”,“子”對應的是陽歷“12月”。與實際月份不相應。如果毛澤東按陰歷署日當是“丑馬”。
解讀到這里,問題出來了,兩說之中,“化名說”無史料依據。“電報說”指代日期又不完全對應。
比較合理的解釋
我們知道無論什么格式的電報稿核心內容主要有4個方面:(1)受報人的地址、姓名、稱呼、提稱語。(2)電報正文。(3)自稱、署名、末啟辭。(4)時間、印信辭。且有些常被省略,如稱呼、提稱語、末啟辭等,自稱與署名有時二者取其一便可,至于時間、印信辭,有時也可省略。
根據電報的寫作常識,有理由認為這在兩“說”當中,“電報說”當更接近實際。因為在東方直心先生《毛澤東大傳》(第五卷第193章)中有這樣的記載:
1948年1月31日,毛澤東收到劉鄧大軍解放鄧縣、殲滅守軍6000余人的捷報,致電劉伯承、鄧小平、李達,表示祝賀。
從當時的形勢和毛澤東同志的電文可以看出鄧縣戰役意義之重大。也可以看出毛澤東書寫的電報基本都具備通行電報稿的主要組成部分。根據寫電報時“自稱與署名有時二者取其一便可,至于時間、印信辭,有時也可省略”,毛澤東在這封電文中署有發證機關“中央”和時間“子世”。至于“子世”所指代的“12月31日”與“1月31日”不對應,我們可以理解為戰爭時期保密工作“變秘”的需要。
到過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村“西柏坡紀念館”的朋友,都會看到一個電報墻,兩側墻壁加在一起長達100多米,刻滿了解放戰爭時期中央軍委發往前線的電報,多為毛澤東親筆起草。當年,中央軍委發出的電報全部涉及軍事機密,卻無一被國民黨方面破譯。相反,國民黨的密電卻有不少被我方破譯了。秘訣在哪里呢?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研究員王聚英介紹,國民黨的密碼技術雖然復雜,但是有規律,它是完全按照漢字古韻來排列的。而從西柏坡發出的電報,變密技術非常高,無規律可循。
毛澤東同志將“1月31日”擬的電文日子提前一個月,也有“變秘”迷惑敵方的意思。
今人對毛澤東電文中所署“子世”的誤解,緣于時代的變遷,對戰時環境不理解。同時“地支代月”“韻目代日”這種富有詩意的紀日方法在“古文”時代是非常方便的。因為韻目是中國傳統音韻學概念,古人要學寫詩詞,首先要學韻書。所以,當時的讀書人熟知“五行、天干、地支和韻目”,一看就知道哪個字代表哪一月、哪一天,但是到后來,白話文興起、公歷的使用,五行、天干、地支、聲韻等淡出人們的生活。以至于過去一般人都會的事情,卻變成了專業知識,現在一般人很難弄清楚了。